夜幕降临,四虎电影院的门口亮起暖黄的灯,像两只守夜的猫。街巷的喧嚣渐渐沉默,票房柜台的玻璃映出来往的光线。我推门而入,心跳跟着影子奔跑,口腔里充满油香和奶糖的甜味,耳边却是空座的低语。某种记忆像被风吹醒的灯,慢慢亮起,指引我走向座位区。
影厅里灯光忽明忽暗,幕布像一张巨大的夜空,木地板发出细碎的吱呀声,是岁月的旧曲在回放。小时候和父母来场,父亲的肩膀像靠岸的礁石,母亲的指尖指着银幕里的光点。爆米花香气在空气里缭绕,我把心事托付给光影,让焦虑逐帧退去。

那夜放映的是一部黑白旧片,声音像从木箱里挤出的回声,灯光把人物的影子拉得很长。座位间偶有陌生人的气息,墙上海报的字迹已褪色。故事在屏幕里翻涌,我的眼神追随角色的脚步,心跳与剧情同频。片名模糊,却让我相信时间会把夜晚抚平。
离场时,我在地板缝里捡起一张撕角的票根,纸面粗糙,边缘藏着微微的金色光。它像一枚被雨洗过的硬币,提醒我那段往日的相遇与离别。票根的潮湿记号仿佛在讲述:任何一个夜晚都能被光影记起,任何一个名字都值得被轻轻记住。
门厅的冷气夹着旧报纸的气味,守门的老者打着温和的呼噜招呼每一个来客。他说一部好片会照亮一条回家的路,夜里的街灯因此显得格外温柔。我站在出口处,回望昏黄光影,像看见一对老朋友在走廊尽头并肩前行。
多年前的我不懂得将记忆收藏成文字,如今却愿意把这份夜的温度写成一个地址。四虎电影院的门口永远敞开,光与影的缝隙里藏着往昔的笑声与泪滴。若再回到那里,仍愿把怀抱交给银幕,把心事任由电影慢慢熨平。
夜深人静时走出影院,街灯如同未落的星。我把口袋里的旧零碎整理成一个小小的清单,名字、笑声、泪痕,像一串能指向心底的坐标。此刻四虎电影院仍在,灯光照亮的走道仍旧喧嚣不再,然而每一个回望的眼神都带着温度。若把往事重新铺陈,它们会变成一条柔软的路,指引我在未来的夜里不再迷路。